雜談|學測 後 日談

     是的,學測結束了,而那隻沒有人了解的蟬,算是破土了嗎。

暑日

    對於學測的焦慮——或許那時還稱不上是焦慮,更像一種義務感——是從暑假第一天開始倒數。秉著要跟會考一樣戰鬥的精神,做了一張考試範圍全表,看著滿的不合理的表格卻有病態的喜悅感——不,當時才不會自稱病態——想著在暑假把全範圍複習一次,把試辦學測當學測考。所謂的工具化大概就是這樣,是種藏在自律所帶來的驕傲感背後,中毒般的行動力。

    五月的疫情,讓我一路把自己鎖在房間直到開學(誰也不知道,一月的疫情將繼續把那金鎖銬上)。線上上課時是比較健康的,8:00~11:00,還能拿到超過四小時的rest,不亦樂乎,而連結斷裂的焦慮也漸漸用其他方式填補(discord真的是好東西)。所以環境具備了pave the way for暑日的地獄。

    習慣了足不出戶,自我要脅一到五的正常工作,所以所謂休息是六日與返校日。
    六日開了週記與讀書會,還有國語文演說,已經分不清是自我要求還是自作孽。
    把全表投射到行事曆上,兩個星期一冊,8:00~12:00,看起來只多了一小時,是謊言。
    被推薦了新的讀書軟體,原本番茄鐘的五分鐘果肉被橘黃色的小人吃掉了。

    只有意識到壓力,卻想著用意志力與線上上課時的方式撐過去,沒看到那逐漸低落的效率,大概是傻了。

病的是,當時對那樣情況嘴上說病態,心裡卻隱隱為傲。

病的是,現在還是這樣,是一種自殘、卑躬屈膝的優越感。

試辦

    結果數學與社會沒有趕得及讀完,大概差了五天,60小時。

    大概是數學一拳蒿在臉上吧,怕疼,所以又撥了時間給數學,但終究是社會組腦袋,居然還是在背公式與解法——明明連社會科都不該是這樣讀的——雄中自編數學講義,還是比較有安全感的,所以又重讀了一次。(沒有人知道最終數學會再蒿我一次,重重的,不留情的,one punch)

    補完進度後是一種迷茫的感覺,感覺自己已經讀完了,剩下的都是短期的加強——百天之外的短期—想著國英沒有範圍、數學靠講義、社會跟著學校讀。結果不都是段考嗎?
但再回去當時,不管有沒有早知道,迷茫最終還是會引導我走上這個方向。

惡魔

    看到新竹區模考的時候還在竊笑,看阿,被懲罰了吧。

    敗北會有種動能,想要翻盤的衝勁,但迷茫會告訴你,這個圓,沒有你的施力點。大該是薛西弗斯吧,滾著自己知道的東西,遺忘,然後再滾一次。

    最後買的新參考書與題本,算是護身符的異種。

    三模算是考的好的一次,但收到成績的時候已經無所謂了。



十四日戰爭

    嚴格來說從跨完年的當天,就回到了暑日地獄,不過這次就沒有六日了。

    一開始還在argue長假制度跟校規,後來就根本無所謂了,只是錢包裡還躺著三張郵票,看著礙眼。

    往復在家裡與學校,一開始還不習慣,硬要帶筆電 耳罩營造甚麼的儀式感,後來就無所謂了,筆電就是放歷屆的地方,耳機就是聽音樂的機器。

    去學校就纏著老師問問題,其實多數不算是甚麼問題,倒不如說是給自己安心用的。反倒是擋了其他同學的時間,抱歉。

    我對文筆的自信,大概是在這段時間被奪走的,國寫真的是很恐怖的東西,我也分不清究竟是認知到了自己的孱弱,還是其他的甚麼,反正,炸了炸了,不甘也不過是種自己的心情。



鐘響收卷

    手離開桌面直至卷卡離桌是最焦灼的,直盯著考卷看,瞧到錯誤也只能扼腕;閉上眼睛,考卷會在耳邊低語,說著剛剛哪題還沒想完。

    最糟糕的是,這樣的罪惡,會拖拉到下節考試——幸好,我不考自然——冰淇淋的刺骨不是我短短能平復的。



後遺

學測後,拿走了我一些東西,留下了一些東西。

我曾大放厥詞說想投馭墨三城,是我太天真了。

我曾說考試對我來說是有趣的、有成就感的,學測,謝謝,我終於讀到膩了。



暑日地獄時有一種微妙的狀況,1:00,一覺起會有強烈的焦慮,不可言狀,連挑個背景音樂都心神不寧。

嘔吐感是最後最常出現的東西,咽喉裡像卡了甚麼出不去,考完試的瞬間,也沒有像我預期的煙飛雲散。


疫情又來了,營隊被取消了,在7個月的閉關後,依舊無法離開桌前。

但這種情緒在隨筆錄裡已經攪成一糰,無所謂了。


最後寫點泡泡吧。

泡泡

    考完試,2:40,原本想和會考結束時一樣,喊一聲 辛苦了 ,卻發現有甚麼卡在喉嚨,聲音無法出現。自己或多或少也有察覺,結束,已經不是逍遙的開始。

    回到休息室,身體飄飄然的,卻仍擺脫不了地心引力。中午的時候知道營隊取消,已經不需要趕上台北了。不趕時間了。

    與朋友們踏上往文化中心的路「是說到做到」他說,這代表徒步,「不要,我最近才走過」另一個他說。用平常互動的慣性回答吐槽後者,但其實心中不想走路,書包裡四本參考書與筆電固然是一個考量,更多的卻是怕花太多時間——還沒意識到——。最後騎了腳踏車,隨著齒輪喀喀聲,斷斷續續的聊著,雜事、未來。字句中夾雜古詩十九首與第五級單字——當然也有冰淇淋——像是誇耀、像是緬懷、像是戲謔的嘲諷。

    廣場上,有人在唱歌——後來知道,他有街頭藝人證,就算年紀看起來只比我們大上幾歲——唱的是英文歌,那些會在電台聽到,但叫不出名的熟悉旋律,「是YT英語流行百大串燒會有的」另一個他說。沿著切線劃過圓型廣場,斑斕的色票飄過眼簾,望去,順著風的來向,是一群稚子在泡泡中追逐,棉絮般的陽光灑在廣場,是一幅畫。笑了,但是當時還沒脫下借來的手錶,分針追著時針,讓我壯闊完就想離去。
    他去拍照了,「不需要腳架」他說。「用楊牧的筆法記下來」另一個他說。
我只能再笑一次。手機是三年前的入學禮物,當時號稱的高像素已經跟不上時代了,至於文筆,抱歉,我已經輸了。只能用亞里斯多德的老方法,擇一處坐下。

    依偎在石獅雕像下,「下午兩點是最熱的時候」地理老師說。最火熱的時刻已經在考試中過去,其實當下空氣是暖的,但仍躲在巍峨雕像的陰影下,因為怕燙。「我們去街頭藝人那邊看看」他說,——好熱,不要——但還是移動了,謝謝他,還有當時的我。

    原本以為那是一個不怎麼樣的角度,但可以躺下來。「這是箕坐」另一個他說,側臥著看泡泡。比起換了角度,感覺到更明顯的是姿勢,因為這時才甘願將手錶拿下。孩童追逐泡泡裡的光,身影跟過去的自己有些重疊——儘管上國中後就不曾來過這廣場——跑得很賣力,但看起來很開心。

「有什麼推的劇嗎」我問。

「看泡泡吧,那部很厲害」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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