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氣。乾冰與月

    大一劇謝幕,演員們與導演手拉手,紅絨布幕緩緩落下。而我走向觀眾席,畢竟連工作證都沒有,輕易地消溶於人群的喧囂與鼓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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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開關關關,我是這樣介紹我的工作。到現場後才發現控制台的繽紛撩亂,而我的工作只有兩個小小的拉桿,開開關關關,盯著導播的訊息,機械化的運動。

    幕後組的工作很輕鬆,我必須這樣承認。但與此同時,卻也安上了無數空轉的時間成本,劇組排練的時間,坐在場邊:燈亮,低頭繼續背單字,演員相擁:燈暗。這樣的空轉感與身為劇組一員的責任相互消磨,坐在場邊,凝視著屏幕外即將發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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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連續兩周的時間,步出學開的時間都已是隔日凌晨。其實已經相當慣習台北的凌晨,辛亥路上依舊有零星車輛,拉著長長的曳光,行駛過夜裡的底噪。身體大概已經習慣意識的壓榨,踩在腳踏車上已經不會有當初「奮鬥後的勞累感」,僅僅是完成今日的工作——或者未完成。對明天沒有過分的期待,或許有稍稍的絕望,工作已經堆到週末上,以前會癡心妄想著能夠靠周末的空白,將堆積的進度reset,現在看起來只像是個盡頭直指期中期末的馬拉松,不允許懈怠——或者允許,但是伴隨著必然的拋棄——由此而生的,精神上的疲憊。
    回到宿舍會很懶得洗澡。一種莫名的,覺得洗澡很浪費時間,尤其逼近1.才回到宿舍時,總覺得再不快一點爬上床,明天就要爬不起來。身體很給力的,比起高中時期該死的起床時間,我的日間已經有較好的精神,甚至也不會有整天操勞的感覺。
    若要我自己說,大概是外務一同分割時間的結果。連續兩周,幾乎每個晚上都有些事情要辦,每次大略都是9.才放人走。而自己莫名的堅持,又或者是為了維持人設,結束後總是要窩回學開的,所以才構成每天晚但卻又不像以往長的讀書時間。

    總之,這是我的夜晚,說不上喜歡,但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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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仁堂煙霧瀰漫,令人窒息的二氧化碳填充著舞台。這樣的第一印象,是在彩排時給我的,關於之夜的輪廓。之夜的多數表演都沒有看到,而是陪著演員們在準備室,度過屬於他們的緊張時刻,聊天聊天——自從失去排schedule的機會後,這樣的行程外工作已經不會令我煩躁,反而坦然了些——等待迎接他們的高光。

    大一劇後緊接著大一女舞。我已找到邱毅,坐下,成為完全的觀眾。怡仁堂內的喊叫,充斥著熟悉又陌生的名子,大略是那些屬於核心,來自核心的相互共鳴。而我只聞其聲,生活不曾相交集的 同學。
    聲光效果具備,台上熱舞著,台下鼓動著。舞蹈中的挑逗元素似乎是現今的常態(抱歉,這部份真的不是我的理解範圍),舞團脫下外套,感覺到有些露骨的情慾流動,電臀、搖擺,確實吸引著我的眼球,但又愈發的陌生——從同學的標籤轉化為性的意象,舞台上展演著似乎是私人房間中才會出現的表徵。頓時回想起北投的大眾裸湯,公私界線的模糊與交互干涉,昨日一起上課的同學正在台上跳弄,而我幾乎不曾與他們對話(或許,他們真的認識我這個同學嗎?),心裡盤算著到底怎麼要的態度才是在這樣的場合中該有的反應,另一個念頭是計算著何時該前往學開。
    女舞結束後,會場泰半人散去,主持人半調侃的說著:大家看完大一女舞就都走了。心中一個莫名的想法:又不能銃著這打手槍,專門看著個幹嘛。或許有關於物化、異化、女性主義、性 種種討論,但當時只有一個想法:疏離。
    怡仁堂匯聚了另一個世界的人,潮來,潮走,而我僅僅是步過這海濱。乾冰的煙幕隔出的距離,界定了屬於他們的夜晚,絢麗的燈彩與碩大的音響,跳動的表演者與人群。我大概此生永遠不會理解他們旋轉的中心,而他們大概也無意走到辛亥路的夜晚。
    從這層意識而言,恐懼帶來的不只誤判,還有一次瞧見同樣軌道另一星球上的人們,疏離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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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早離開了怡仁堂,沒有大合照,窩回學開,不知道還有沒有體力走著,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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