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認同的怪物

    在這個時間、力氣、心態完備的日子,大概沒有比這更好的時間點了。每次都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面對,就這樣一路從國小埋著頭到了現在。看著蔡頭說的東西,「不感興趣」並不是謊言,但更多的是害怕面對與無從下手。那時就決定一定要找一天的週記好好處理,結果一路放到現在。但依然不是很成熟的想法,如果懷著「可能被周遭的人」知道的心態寫,提心著可能對"人設"或對周遭互動模式的衝擊,大概是不能沒有保留的整理。所以鎖起來了,抱歉,這次得要好好地知道誰會看到這篇文章。 密碼等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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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高雄總是有連假的感覺,僅僅是多一天假,提早一個晚上,每天晚上想到「阿,明天還放假呢」總會不由自主的微笑。

    儘管已經是最後一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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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想好好思考的是戀愛的問題。並不是某一特定的戀愛事件,而是總體而論的如何處理名為「戀愛」的情緒/慾望/本能(從用這麼多slash就知道我對這個東西有多不確定),如果用庶民的語言是「暈船」,用菜頭的說法是「親密關係」,盡管自己很希望用學術的語言包裝的客觀角度來與「戀愛」這個臉紅心跳的詞彙拉出距離,但這樣大概又只會落得與過去一般沒有長進,這個難為情之感應該也是我必須克服的東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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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先從生命史之類的東西開始。
    大概在高中選社會組之前,都打從心底的認為自己是個理工男,「理性」、「客觀」、「直男」,甚至某種程度的不善交際或不修邊幅,都是自我定義甚至欣於擁抱的標籤。崇拜著某種效率主義、厭惡非理性決策(小學讀歷史課本一度覺得浪漫革命是時代的倒退),覺得所有東西都要以自身最大利益為重(無條件擁抱芝加哥學派——至少我當時理解的芝加哥學派)。基於是,一直覺得戀愛是種消耗自身資源的不理性決策,對「女人 你擋到我打遊戲了」這類的迷因感到帥氣,看到其他人為情所困時有種"幸好我不會有這種煩惱"的優越感。對當時的我而言,戀愛跟穿搭一樣,是我認為我一輩子都不需要追求的東西。結果現在相關技能點≒0。
    動漫的描述大概或多或少也影響了。當時清一色的木頭男,搞得好像對戀愛感無知是一種主流,但就這層面多少有先計算過。根據人生三大錯覺定律,加上我對自己的定見(打從心底的覺得不會有人會"愛"我),採取木頭男策略確實是避免自己受傷害的最好策略,在有曖昧情愫的火苗前逃離現場。與之伴隨的是某種程度的裝傻,結果到後面也失去了判斷社會一般判准的能力,變成了蘭嶼 雜想那般的情形。另外一點有些類似於輝夜姬想讓人告白前期的基調: "love is war",覺得主動追求的行為就會像小丑一樣,只有在告白的時候才能夠顯現真正的心意,誰知道輝夜後來的副標直接被砍了
    最多的大概是國小生那時的氛圍與經驗。國小生很喜歡說誰誰誰喜歡誰誰誰,然後開始「喔喔喔」的起鬨,原以為這種事情大概離自己很遠,結果成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問題。高年級時的一位鄰桌,稱為W好了,是五年級分班後才認識的同學,因為幾次座位都在附近於是漸漸聊熟了起來,現在看來應該稱之為朋友,但當時無法認知到「異性也可以是友人」的概念(要一直等到國中一位一直從國小認識的女性友人說:"我們也算是朋友吧"才意識到有這回事),只覺得是聊得來的對象。而當發現自己開始有意無意留心他的動向、看著他在我課本上的塗鴉傻笑、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之類的典型戀愛徵兆時,心理第一個念頭是「不會吧不會吧我不要」這種像是發現自己是男同志般的心情(不知道這樣的比喻有沒歧視),打算隱藏起來,用過去的互動模式繼續觀察。不知道是我隱藏的功力實在太爛,還是自以為平常的互動其實不平常,總之某一天排路隊時被朋友問了:「你是不是喜歡W?」,大概是當時的回答看起來就有夠像被抓包而極力否認的樣子,自此之後便開始成為被湊對的傢伙。結果連簡單的聊天都變得困難,事實上的距離變得更遠了,但某種程度上,他們起鬨稱為"夫妻"的時候還蠻開心的,因為自己沒有勇氣告白。要是問現在的自己,那就是愛嗎?說實在其實也搞不清楚,以當時的能力與知識來說更是如此,真正聽聞身邊有人開始交往是國中才出現,在此之前,無論是現實或是虛構作品都沒有案例的建構,因此缺乏對於合理親密關係的想像。總之就在不敢行動與不確定自己到底是甚麼狀態間,就這樣到國中分班後漸行漸遠。大概是當時的經驗,導致每次有戀愛的徵兆時都會先自我否定,也覺得被發現自己抱有戀愛情感是羞恥的事情,變成了戀愛觀還停留在小學時期的純情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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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這個問題被擱置到了大學。
    期間都沒有相關的問題嗎?還真的沒有。確實有對走比較近的朋友想過「是不是可以更進一步?」,但也僅止於幾個念頭,知道對方有男朋友後也就確定誤會法則而避得遠遠的,高中更是快樂的男子高中生日常,JK這個概念跟獨角獸和聖誕老人一樣是僅止於想像的產物。但那些時日反而過得literally 不受情所苦,埋頭搞學業,倒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完全在態度上嚴正拒絕所有情愛,反而成為某種佛系的有緣就相逢。但在理性自利的價值觀沒變、生活作息8成是讀書的環境下,除了人社營留有幾個有在聯絡的同伴,其餘一概沒有認識叫得出名子的同齡女性,也依然不覺得會有人對我動心。上大學後有同學問過我男校不是應該都會有聯誼阿、雄中雄女聯合社團之類的阿,我每次的慣用回答都是我的社團是哲學思辯社,全台只有兩所高中有這社團,這種機會與我無干;而第一次的聯誼的經驗幾乎是被騙去的,糟糕透頂(原本在旗山局要講的東西,但也不是今天的主題,繼續pass),下定決心自此不再參加相關東西(說到底,認識新朋友從來都不是我參加活動的理由,而是主要目的的附帶),於是17歲的青春就在學海無涯中漂泊過去,不帶有一絲紅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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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何苦我現在必須處理這個問題?倒也不是大學後就開外掛認識很多女生,而截至目前也沒有看到有任何親密關係的跡象,甚至在飯局東吳吳先生半開玩笑的說我該不會偷交女朋友,C都直接回「我跟他每天混再一起,他怎麼看都沒可能有女朋友」。但有因此而焦慮嗎?倒也沒有,大學規劃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修戀愛學分。
    老實說剛上大學確實有
「想要更深入認識他」的對象出現。因為國小的經歷,過去我一直以為所謂的戀愛感是日久生情,在對方甚麼背景都不了解下的一見鍾情根本是蠢蛋,但在第二次的課程讀書會見到他,卻有種類似戀愛感的感覺,當時已經把詞面換成「幹,不會暈船了吧」。自己因為跟前面提過從國小一路聯絡的老朋友他們聊過幾次戀愛觀之類的問題(與其說聊,倒不如說是單方面聽他們講八卦),當時聊到擇偶條件,我想了想「能跟我聊社會議題吧」,雖然當時被吐槽,但這在那之後確實被我認為是合宜的最低標準,"如果連理性的討論議題都做不到,代表不是缺乏相關素養就是沒有共同熱忱,那談何交往呢",我是這麼認為的(如果當初選的是自然組,說不定基準就會變成可以算微積分)(而現在的基準已經逐步修改成至少可以理解反出生主義 老實說根本不可能吧),而外貌則是除了第一印象看到就是不會接近的人以外,並不會列入採計。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有點懷疑這像基準是不是在上面的case已經有點動搖,我被吸引的理由之中是否參雜了外貌的因素在裡面?但至少經過這段經歷,我終於能分辨出在心動之前還有一個"對這個人有興趣"的狀態存在,對我本身的技能點而言是個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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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讓我心煩到動手寫這篇文章,是源於政治營的一位小隊員。
    在營隊前跟隊輔討論、對小隊員的過程中,他提及有一個最漂亮的,我說哪一個我分不出來講名子,當時看到他的自介,放的是cos鯊鯊的照片,好吧可以理解,但與此同時,又覺得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營隊的過程中有因此偏袒或怎麼樣嗎?至少我認知的內容中是沒有,過去參加活動就很討厭那些只喜歡討好漂亮學妹的學長姊。但有沒有試圖想混熟一點?或多或少有,而這也是我討厭自己的一點。
    但在營隊途中,就大概底定自己應該會跟過去大多數營隊一樣,不會跟這些小隊員後續繼續聯絡。當時他提早離開,主動說要不要加聯絡方式時,其實我點意外,但也並沒有期待些甚麼。收到私訊的時候,原以為是另一個看起來頗外向的小隊員,點進去才發現是他,有點驚喜,有種「賺到了」的感覺,因為在——儘管過去自己一直不屑——戀愛市場的金字塔上他絕對是遠高於我的存在,但與此同時,這樣的感覺也已然背離過去保持的種種準則。
    花了蠻多心力試圖讓對話有趣,因為知道網路文字對話從來不是我擅長的領域,過去看到別人手機私訊欄堆滿通知,一方面挺羨慕能有這麼多人願意互動,但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沒這能耐處理這麼多訊息。但這次不想要像過去一樣讓對話斷掉,用政治營的瓜當作談資(現在依然覺得這樣的行徑跟Howard Wolowitz拿NASA的機密資料把妹沒有兩樣),慢慢的把話題推出去。老實說頭幾天以為會像過去text的經驗一樣,因為我開關打開後開始打的落落長,最後在某個時點被已獨不回,雖說抱有這樣「斷了就算了」的心態,卻還是期待著他的下一次回覆,畢竟以前從來沒有能每天私訊聊天超過一周的經歷。但回覆的頻率逐漸降低的過程中卻開始心焦,儘管聊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也知道自己不會藉這樣的文字往復得到甚麼,卻還是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錯甚麼,也擔心對方是不是已經沒有繼續聊的興趣,只是基於禮貌而應付。試探性地以考試、開學等理由說不用回也沒關係,得到的回覆卻也是"沒關係,雖然回的頻率必須慢了但跟我聊天還是很有趣"——而我當時依然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不是客套。
    於是開始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想要拒絕承認自己也成為了某種程度"為情所苦"的人,想要否定自己某種程度上成為過去自己所鄙視的,主動獻好的"小丑",但追根究底更討厭的是自己無法謹守自己定義的判準。比起上次還可以用「因為是在讀書會的場合見到」當作掩飾(也沒有持續的如這次久),這次想要更加深交的動機就很確實的與「這個人很厲害」沒什麼關係,並不是說他沒料,他在我所陌生的領域確實有許多值得稱羨的能力,但並不是我過去所想像會需要深交的判準。所以開始討厭自己,為甚麼不能理性的決定自己"對誰感興趣",為甚麼僅僅是漂亮的女生時不時私訊自己就會像個死處男一樣內心被波動,不想要焦慮的等待回覆,不想要每天花1小時精心設計回覆內容卻好像沒有被對等的重視(儘管知道這只是一廂情願),所以一直找理由叫自己不要再這麼看重;但與此同時,卻又害怕對方失去興趣,無法得到期待的回覆,也害怕訊息回復的頻率一次次的降低,總之在這樣的情感中拉扯。
    很不要臉的把黃彥涵做為比較的標的,因為當時他來問分科選志願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私訊頻率,而這樣聊天也延續到了分科後的暑假,甚至也實際在高雄約出去玩幾次。那為甚麼沒有類似的戀愛感?明明從自己的判準來看,黃作為人社營的夥伴,從"能一起聊社會議題"的這個判准來看怎麼樣都相對而言是較可能心動的對象,卻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特別關照(倒是當時給分科的建議,因為也同時是我得面對的問題,到還蠻認真想的),最後因為開學沒什麼時間回訊息而疏遠。明明一樣是聊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距?
    於是很悲觀的認為自己終究是會被外貌吸引,所以討厭這樣的自己。

    說到底,為甚麼自己會這麼反感於把外貌設為所謂的標準? 一方面自己就不是個多好看的傢伙,過去也把形象管理視為此生不必追求的東西,所以這樣的我如果是外貿協會將會是妥妥的雙標;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我想像的社會判准中,用外貌來衡量人是沒有涵養的人在做的事情,是把它人物化成自己所有物的炫富心態。選配偶「看內在」跟在選學校「不要有名校光環」一樣,似乎是我必須遵守的進步價值。但無論怎麼說,如果自己想繼續以某種程度的"學術仔"作為自己要不要與之深交的判準,就注定與經營形象的那群帥哥美女有所別,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因為在我的認知中,沒有人可以同時顧及學術又保養外貌到那番程度,就算有,那種完人也是"不同等級的人"。但這樣的自己卻還是一定程度被外貌吸引,而不是自己過去所訂下的想法。
    當過了約略一個月,發現自己還在等待的心焦與矛盾的想法拉扯中,猶豫了好一段時間才決定與菜頭討論看看。結果開口幾秒鐘就後悔了,好久不見的難為情感完全蓋過前面的焦慮,於是知道自己在處理這塊之前,必須把國小以來,為甚麼會有這種難為情的感覺整理出來才有辦法繼續思考,也注定了我這段時間要自己面對這個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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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存在這樣讓自己失望的因素,但過度把對方簡化成只有外貌因素其實也不是很道德,當然也有可能是聊得來,只是恰好長得漂亮——畢竟也不是每個長得好看的人私訊,我都那麼汲汲營營的回覆。
    所以不得不承認幾個過去自己一直逃避的可能性。
    首先是自己還是得面對戀愛學分的問題。過去以為只要自己用佛系的心態面對就不會為情所困,但到了某些關頭,還是得面對某些選擇與非自己所能控制的事項;而雖說佛系,但終究是存在對戀愛的某種理想型(ideal type)的想像,想像某種可能美好未來的幻想,使「沒有也無所謂」的天平偏向其中一側。雖說如此,倒也不是像考高中、大學一樣,決定要all in 追求的首要目標,而是承認——儘管自己理性上很想排除——這項目確實存在人生清單上,至於未來會不會在某些時刻變成首要目標?我現在會說不會,但未來的事情實在很難說。只希望不要和證照又一樣困在狀態裡那麼長的時間(找菜頭討論之前,其中一個猶豫的點就是自己會不會演變成每每找菜頭抱怨的傢伙)。
    另一個得認知到的事實,是自己大概無法排除"外貌"這項因素可能成為自己想要認識某個人的動機。雖然因為自己社交能力的限制以及對人群分群的想像,就算有這項因素的存在應該也不會影響自己總體上多少的行為,但要達到蔡璧名提過的白骨觀果然還是太難了,雖目前不知道出於甚麼理由,但總歸而言還是會被影響。
    最後是自己在某定程度上還是追求著認同,無論是社會規範上,或是親密關係上。總有隱隱然的感覺,交男女朋友是成長到某一階段後社會規範所要求的指標之一,而交到「好看的女朋友」則是某種父權主義下的縮影。過去一直想,至少在戀愛市場上,我不想跟著社會規範的指引,但終究成為了像上面的情況。但在私人的關係上,雖然前面一直說焦慮的部分,但聊天的過程也還是有開心的部分(不然也不會聊了,不是嗎(?),或許在某定程度上,自己也會希望可以像這樣聊天的存在。
    原本已《沒有女人的男人們》中的渡會醫生的前期(到"某個時間點"之前的渡會)當作自己的榜樣,想著未來要是能成為這樣的人就好了,現在看來,如果抱持著這樣半吊子的心態與能力到了那樣的未來,或許也會落入與渡會相同的結局。
    (因為拖到了第三天才寫結論段,所以有些想法已經佚失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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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做一下近況報告。大概到了期中考後訊息往復的頻率才比較穩定的變成約1個星期一次,還有自己本身等訊息的焦慮心態才比較緩解(但其實並不是固定的1個星期一次,總覺得是variable interval的操作制約才讓自己放緩,真糟糕),某定程度而言。能普通地成為普通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總而言之目前順利pass這個關頭,很想宣稱「哈哈理性和時間果然還是能克服情感問題」,但內心知道未來再碰到這種問題絕對也會有問題,所以好好地整理一次,希望能成為未來可以用的預防針(當然,希望不會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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