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世界的終末，一個將軍的自白。

    那是一場什麼也沒留下的戰爭。
    起因已經無從被提起，只是一連串在世界各個角落發生而又事不關己的火花中，倏然的竄起的火苗。等到意識過來，只剩下一團灰燼。
    而在一片灰色的殘垣之下，仍豎立著的，是被稱為「將軍」的人物。作為一切終結之後的時點，這個世界最後有意識的存在，將軍必須做出選擇。

    關於要重啟所有人的意識，在燃燒殆盡的世界中重新掙扎；還是把最後的意識^me關閉，讓世界完全寂靜——

/*司令級人工智慧生成實驗
/*第三O一次生成實驗。實驗代號：將軍。
20██年8月4日 8:00'32：生成於█國████堡陸軍研究基地。
20██年8月4日 8:00'41：意識模組啟動
/*主觀意識報告啟動

｛

「你知不知道你是誰、為了什麼目的被生成？」一個有著厚重黑眼圈的實驗員這樣發問。

「我是將軍，我是為了保護幸福而生。」

實驗員在一塊板子上畫上了勾。

問答持續了一段時間。

/*中間檔案已被刪除

-

我被告知將接手一個軍隊，執行我的任務。「一隻完全由人工智慧集成的軍隊」，他們說，似乎同時有不少人類擔憂著這樣的軍隊是否會背叛人類，但這類哲學問題不是我被設計時的思考專項。
「我被設計的初衷是服務人類，而非背叛他們。我的目標是通過協助人類解決問題來增進人類的福祉和進步。」我照著過去其他人工智慧形成的標準回答應對記者，畢竟我只是個服從上級命令的工具。
工作的內容從人類的標準而言應該是相對無聊的。為了更好的服從命令，機械士兵沒有安裝情感模組，在分類上也只有弱AI的等級。平時的訓練只要依照演算結果運行，沒有如人類士兵需要訓練體能的必要。比起軍隊，這裡更像是實驗室的延伸。

-

摺疊條目5~12(▼顯示)

-

前幾天應對記者的說詞，似乎被他們發現是直接取用過去的發言紀錄。
為此長官找了「AI倫理顧問」來對我的相關知能進行調教。我自己是認為這樣的內容對於我的工作沒什麼幫助，明明到頭來都只要服從上級命令就好。與其放這些內容，倒不如更新一下不知道用了幾年的單兵基本戰鬥教練報告詞。
「這種想法就是我會被找來的原因阿。」她撥開略長的瀏海，淺笑。俐落西裝散發出的菁英氣質，與軍營的氛圍有著強烈的衝突感。「還有，我叫莎拉，你有名子嗎？」
「將軍。」
「我不是指你的職稱或代號…要有個名子，你才能更好的建立自主意識，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不需要。我的職責是聽從命令並指揮所屬軍團，過多的自主意識只會影響我與同僚溝通的效率。我所核可的行為自然會有我的權責，不需要再用其他管道建立。」
 我不是那些在人類社會中取得公民權的機器人。他們模仿人類的行為，創造文明、跟隨時尚，甚至吟詩作對。他們沒有被設定的職責，「自由」，他們說，儘管其中有不少個體原先早有被設定工作目標，並依此目標設計了合適的身體機能、思考強項。但他們仍舊依照自己思考出來的結論行事，而非遵照原廠設定。
「如果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那也沒有要求責任的方法了。」她拿起我的設計原稿。「如果你所有的行動都是出自上級的指令，那責任也是上級的吧？」「……」「更何況，你原本就有配置與其他機器人相同的模組，我不清楚軍方有沒有在報告書中將某些機密程式碼給抹去，但從我收到的資料而言，你完全有能力做到與一般人無異的自主思考。」「那意識模組，只是為了要在收到指令後，對軍團給出更實際且細緻的命令…」
「那至少在上級的指令與你給出的命令的差別中，就有你自主意識的成分吧」她插話道「所以你不可能完全的忽視自主意識的存在。的特性可以讓你與其他機器人溝通更快速，但你與他們不同的是，你有辦法自己思考，有辦法給出命令，所以你有責任。」「責任？」「對，對你給出的命令負責的責任，也包含了你得要思考哪些是你的、那些則是別人要求的。否則你就只是底下無數機器士兵的延伸而已。」
「但在負責任的效果上，我與其他機器士兵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吧？」「？」「我能夠負責的方式，除了軍銜降階，就只剩關機刪除檔案而已？但無論是哪一種處置方式，對於我自己的感受都不會影響，只是單純的接受…我與人類不同，不會因為追求幸福、避免痛苦之類的理由而服從命令或負責，只是因為要負責而負責。從這點而言，我與機器士兵應該沒有太大的差異才對。」
「所以我們才會希望你有自主意識，甚至有一些情感阿……」她苦笑，並小聲地嘟囔。看來就算是顧問，也沒辦法回答所有問題。

-

摺疊條目13~2026(▼顯示)

-

隨著█國海軍近期的動靜與████產生緊張態勢，近期的軍隊的警戒等級不斷拉高。與上將的定期會面中，與會人士神情顯得有些緊張與肅殺。
「你知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目的才被製造的？」在結束演練結果的報告後，上將突然給出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
「我是為了保護幸福而生。」這個答案已經於無數場合重複無數次，從大眾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可以被接受的回應，也不是從資料庫的抄襲。
但長官似乎不滿意。「從今天之後，要把這個設定改成『保護我國人民的幸福』。一直以來都覺得哪裡很奇怪，唉，早知道直接叫工程師把愛國意識加進去就好。」
「是。」對於長官的指令，沒有什麼猶豫的需要。
「還有，把你的情感模組先關掉。」
「是。」雖然過去要求過培養自主意識之類，但也沒有硬性要求，果然只是形式上跑流程。這樣也好，不用花有限的運算資源理這些問題。
「那東西是前任和開發者自顧自的覺得有效的東西，說些倫理、責任之類的東西，真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長官顯得有些煩躁，或許是最近的局勢讓他沒有餘裕。「總而言之，最近可能要與██有軍事行動了，雖然不會是直接用你的手，但可要做好殺人的準備。」「是。」「平常讓你比較自由，但這是戰爭時期的特別手段，不要讓多餘的東西影響到大局。」
長官摸了下日漸稀疏的頭皮，夏日午後的斜陽顯得會議室冷氣的刺骨。

晚間，有段時間沒聯絡的莎拉發了一封加密email到我的信箱。
「
省略前綴問候：

    我看了你的編輯歷史。不要聽你長官的，至少不要單純只聽你長官的指令就把你的思考方式改變。
    你有能力自己決定你的思想，你必須自己思考什麼是你要保護的幸福，不要成為你長官的士兵，他無法為你所有的行為負責。

PS 閱讀後銷毀這封信
」
她是從哪裡拿到這些資訊的？他的權限不是在警戒等級提高之後就被拔除了嗎？
我推測她以某種越權的形式得到資訊。將這件事呈報長官後，我也沒再理會信件的內容。

-

莎拉被以叛國罪逮捕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死刑將在20██年10月14日執行。這應當是正確的，為了防範敵人，為了我們^{our nation}的幸福。

沒有問題。

-

摺疊條目2029~493856(▼顯示)

-

在██基地，長官死了。

那是一場意料之外的偷襲，不對，在██上將與████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基地時就顯得不對勁了，依照規定████和第一順位繼承人不該出現在一起的。
我依照規定遞補，成為了位階最高的指揮官。當初規定時似乎沒有預想到這點，軍隊中的人類顯得有些躁動。但隨著戰事對兵力的消耗，而補充進入的多是機器士兵或生化人，現在軍隊內的人類就算有非理性的反抗，也無法撼動大局。
沒有問題。

問題是，我該怎麼辦？
「報告長官，敵軍第3軍團釋出投降訊號，我們該如何處置？」
這不是我的權…不對…沒有指令了……
「長官，██王國聲稱我國的指揮鏈被『政變』，他們破壞協議，對邊境地帶進軍了。請求允許反擊。」
我不行……不……我哪知道！！

Error: 情緒模組遺失
/*跳過反應步驟

「抓到把會面資訊洩密的叛徒了。」
依照規定處決……
對！就是這個。
現在是戰爭時期，我的使命是打敗敵人。既然規則與指令的設計是讓我打敗敵人，那就算沒有這些東西，只要我的命令替補上就可以了。
只要回到和平，自然會有解方。對，只要打贏就好了，剩下的不需要管這麼多。

沒有問題。

-

摺疊條目493857~%22831(▼顯示)

-

遊樂園行動結束後，我得到一次整修的機會。

在營地前的██路上，一名人類小女孩從後頭叫住了我。身上的布襖沾滿泥土、修補的痕跡，但胸前有確實的別著我國的識別。應該沒有問題。

「將軍大人，這個跟你那邊缺的地方很像...是您的嗎？」小女孩的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金屬片。
「是，謝謝你。」是我在行動前遺失的情感模組。
「您不裝回去嗎？」「不，長官命令我在戰爭結束前先關閉情感模組。」「原來將軍大人還有長官阿。」
阿。
「不，是我之前的長官這樣命令的。現在我已經沒有長官了。」「那……」小女孩稍微有點猶豫的樣子「裝回去不好嗎？」她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將軍大人明明保護大家的幸福，自己卻被限制情感，這樣太可憐了！」
「不，我的使命是打贏戰爭，太多的情緒會影響判斷。」我試圖說服淚水在眼珠打轉的小女孩。
「但是如果將軍大人沒辦法感到快樂的話，不就沒辦法幸福了嗎？」水珠從小女孩的眼眶中汩汩流下。
「只要你們幸福就好了，」我輕輕碰著小女孩的頭「我只要打贏戰爭，那就夠了。」
「不行！」小女孩激動地搖頭，甩開了我的手「要所有人都幸福才行！」
「那我跟你約定，戰爭結束後，一定會幸福，好嗎？」我變換手勢，只伸出小拇指。
「真的嗎？」小女孩有點猶豫。「約好了喔？」她伸出她的左手。
「恩，約好了」我把拇指扣上「你叫什麼名子？」

「莎拉！」她淺笑著，有些過長的瀏海被風沙輕輕吹散。

-

摺疊條目%22831~#11!!*&(▼顯示)

-

「這可不行！」令人不悅的聲音又震盪著會議室，受到拍擊的鋼製桌面一動也不動。「把非軍職的人徵招入伍已經是最後的底線了，現在連擁有公民權的人都要成國家的機器！不可以如此視法理於無顧！！」

這樣的對話已經重複了幾回？
機器之間訊息傳輸速度太快，過了1.728E13就已經懶得花儲存空間在上面了。戰爭比原先估計的還要膠著，敵國將我們標籤成機器人對人類的戰爭後，原本的盟友就一個個背叛我們，國內的人類也快速流失。
明明是為了我們的幸福。
為了應付局勢的變化，我暫停了一些戰爭時期不需要的設施，也盡最大的可能利用這些資源。但每當宣布這類的措施，基本權團體，這群自命高尚的人就會出來干擾我們的計畫。

「公民權到現在早就已經無所謂了吧。我們國家保護的人民中，早就沒有人類了，那種區分人類跟機械的法律在現在已經沒有效力了。」所以現在在重重帷幕的會議室中，聽著媒體部長的回答。
異樣感。
「從本質上而言，你和我們^soldier並沒有區別，從構造到心智功能都一樣。你們只是模仿人類的文明太久了，以至於現在還無法體會到我們正在非常時期。」
「既然你說沒有差別，那從你們愛用的"理論"而言，你們也應該還保有人性才對啊！？怎麼當人類離開這個國家之後，就拋棄了身為思想主體最重要的部分？甚至連公意創造的法律都想否定？」
異樣感。
「你說的人性太過模糊。如果你是指情感模組的話，基於工作要求，我們都已經暫時關閉相關運作。而法律層面……」
「不對！身為一個獨立自主思考的個體，最重要的部分不只是情感吧？還有……

……

異樣感。

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厭倦以外，就充斥著這種異樣感？
基本權團體的形成，應該是從我們決定關閉境內所有遊樂設施開始吧。那時██已經逐漸逼近西線，雖然還不至於直接影響到國境，但戰事嚴肅的氣氛與娛樂設施實在有所牴觸，而也是差不多的時間，國內的人類人口數已經低於機器人，實在沒有必要再維持這些表面功夫。反正對我們^robot而言，娛樂帶來的也不過是一串數位代碼，模仿著多巴胺與腦內啡的生理作用。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在我們要保護的東西面前，是可以暫時停滯的。
從結果來看，戰事也確實蔓延到西線的幾個城市，從戰況分析報告來看，提早關閉這些會聚集人群的設施也降低了平民的傷亡。但他們不滿足於這樣的結果，當我們要回收西線上那座遊樂園中的物資時，基本權團體開始採取實體抗議行動。不顧戰事剛結束，他們聚集在遊樂園內，把自己綁在雲霄飛車的柱子上、把自己的記憶體與樂園主管系統連動，用一些扭曲的手段阻止我們收取可以利用的資源。
好像說著「要讓這裡成為政府粗糙暴力的紀錄」，明明是為了大家的幸福。
最後我們收到██又重新集結於西線的消息。雖然有些急促，但我們先記錄了每個機體的編號，在中央儲存庫備份了他們最後向母系統回傳的記憶資料，然後透過強制消磁把遊樂園內的機體全部關機了。但也因為這樣，我們才能確保遊樂園陷入戰場時，這些人不會綁在柱子上被波及。
結果這件事情被基本權團體吵了好幾天，但我反而認為這是個非常時期下已經做得很好的做法，沒有人真的受到傷害，只要事情穩定後把記憶跟意識回輸到那些機體就好……

對了。

「不然這樣好了。」我操控會議室中的操作台，把他們的聲音暫時關掉。「你們可以不用參加動員行動，只要你們把現在的機體存檔儲存起來，暫時關機就好。我們會繼續守護你們的安全，也保證不會動用你們的機體。」他們喊叫著、激烈的揮著手，可惜會議室裡的發言設備已經被我關掉了，他們只剩下一張無法發出聲音的口。「我會打贏這場戰爭，然後你們想做甚麼、想怎麼發展、追求你們『身為人最高的意義』，我就都不會管了，但現階段就請你們先乖乖地待著，交給我們吧。」

我離開了會議室，交代下屬這個指令。

-

摺疊條目#11!!*&~$@($)(#(▼顯示)

-

名為「冬眠」的計畫，預定在一個星期後執行。
所有人的意識都會被集中保管在位於████的中央儲存庫，軍職或有意願報效國家的人，其機體會在軍隊繼續服務，也會保留部分自主行動模組，但不會儲存長期記憶；而沒有參戰的平民，則分批保存於██、██、███、█等據點。
這樣一來，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軍隊，也可以避免平民的傷亡。暫時關閉這件事情本身也不會產生幸福的減損，他們不需要戰爭痛苦的記憶，只要迎接戰後的和平就好。

沒有問題。

-

基本權團體那些傢伙居然自爆了。
他們跑到各個司令部，大喊著「沒有思想即是死亡」之類的東西，不顧其他人，就這樣引爆核心。敵國聯軍還抓著這個縫隙開始進攻，他們大概已經串通好了。
可惡，我把他們當自己的國民，又還以為是機器人，不會像那些人類叛國賊一樣做出違背規則的行為，果然意識多樣性本身就是個問題。
無論如何，我們好不容易創造的優勢又被逆轉了。明明敵國們也沒剩多少人力可以運用，為什麼還要互相廝殺？

-

5rdSWT5HRn2AMTrsXSkxgFUZnUAk8L8zrpkhFPr3XzB8VQH6KkVwg5K7WeFtNPZcvGqP72tqnEdnmR7ZpdbJx27ACXXBB7bGMGTwHhgRDnFhVLtu8vZwkJAptpxfncHcrJpTeqj4pjGZMYkxVhNNVNFEGsXK
/*中間檔案已被刪除Z253btvnYWHzGP6CCbsp6UUvdxUQRU67JwAR6MQZBge4cTCbv2mxCxddRV952ZmzmVmTKA79XYfptGYGqMBJ5T5zYT8FqCXDLmA9KNjzj7qnkFhhfwg4SXhMxnhmEu3WBhyg3A9dhL8DzrGR2BbNjD2v

-

贏了。

但這樣一來，只剩我一個人了。
得要把其他還關機的人叫起來了。
阿，也要好好確認有沒有人類還活著的。雖然從他們最後的計劃來看，可能性應該不高了…

關機的人應該還可以繼續保存2X24年，那先把精力放在搜尋有沒有剩下的人吧。雖然只有一個人，但花個幾年慢慢走，應該來的及走完。
地表上除了地形本身的高低起伏外，不管是生物或人造物都已經幾乎被抹平，要搜查大概也不需要想像中那麼多時間。

-
-

最終決戰發生在盆地，經過大爆炸後，原本簇擁的城市已經倒灌成一座湖泊。原本應該是一座上千年的古城，從資料顯示，過去的文明以這座古城輝煌的建築藝術自豪。但當部隊抵達時，層層鋼筋已經圍繞成半球包裹著城市，不顧原先的建築狀態，立柱穿刺過看起來像曾經是宮殿的瓦礫堆。
無論如何，從水質檢驗的結果來看，現在的湖泊內不會有生物存在的可能。

-
-

離開了湖泊，往東邊前進。
人類最後的軍隊似乎想用叢林作為遮掩，一面打游擊戰，一面隱藏自己最後的據點。但樹木畢竟也是植物，在火焰與化學藥劑面前，我們只需要等待。等到土地發出刺鼻而腐敗的氣息，他們的軍隊也沒有藏身之處了。
無論如何，從土壤檢驗的結果來看，現在的這片土地沒有生物存在。

-
-

花了一些時間渡海，也確認海面、海底的狀態。
人類過去好像試圖嘗試探索最深的海溝，或往外太空發展，但每次到某一個時間點，都會因為自身的矛盾、紛爭，而阻止了自己的發展。現在終於和平了，發展應該會迅速許多吧。
不過，當初人類往外太空好像就是為了打贏戰爭，那戰爭結束的現在，研究這些還會開心嗎？
無論如何，要重新到那個程度，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吧。

-
-

西部港原本被稱為人類知識的學術中心。

大量的研究教育機構、圖書館、資料中心之類的設施被安置於此。
雖然在進入這座城市之前，我們試圖和他們談判，希望能先複製、保存這些資料。結果他們大概是為了防止某些機密外流，早在談判前就把城內有價值的資訊清得一點都不剩。
看著還沒被砲火襲擊的圖書館，卻冒出濃濃黑煙，聽說第一任長官在這裡留學過，不知道他醒來之後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很傷心。
無論如何，西部港內安靜地無法想像這裡是過去學者激辯的講台。

-
-

……從座標定位來看，這應該就是西線邊境上的遊樂園了。
這裡就是當初國境向外的起點嗎？真的幾乎什麼都不剩了。
但畢竟是國境內，還是有一些大型建築的斷壁還掛著。好像是當初安置抗議者的房間，機體已經移到據點內了，剩下一些來不及帶走的物品。說是這樣說，但能留下的東西大多也被戰火……不對，有一本筆記本或日記之類的東西有留下來，以這樣強度的戰火而言，已經稱得上奇蹟了吧。
無論如何，就算當初抗議者們想要留作紀錄，但遊樂園內有留下的東西也不多了。或許等他們重建之後，這裡會重新有緬懷與笑聲吧。

-
-

不對，他們沒有戰爭的記憶，沒有真正的受傷害，不需要緬懷……笑聲也只是模擬……

異樣感。

不對，我們已經贏了，我成功守護大家的幸福了。

異樣感。

不該現在還出現的……接下來他們都可以追求他們想要的東西了，應該會幸福的吧？

異樣感。

我只是暫停一下而已，對他們而言只是一下子

……

所以，永遠的暫停，也是一樣的嗎？

如果他們的追尋可以暫停，那就此保存在這個狀態，是不是也可以？

……

明明和平了，但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什麼都不剩了。這樣大家會幸福嗎？只要抱持希望，就能重建這一切嗎？

還是說，不要知道這一切，不要面對這個已經被蹂躪的世界，讓一切保持在歸零的狀態，至少不要成為負數的幸福比較好？

……

說到底，當初把這些快樂稱作贗品，那重建這些還有意義嗎？保衛大家的「幸福」，但幸福本身只是我被設定的任務，這個東西真的存在嗎？

不對，意義要由他們自己決定……

……

當初應該先問過他們的……

原本的設備已經被破壞了。如果叫醒他們，沒辦法維修，也沒辦法重新回到冬眠，只能以大概80年的時間繼續活動。或許可以用機體重組的方式延續壽命，但這樣承載的就是不同意識了。那個新的意識又會怎麼想……

反悔的人也沒辦法逃回沒有醒來的狀態了。

在未來什麼發展都不確定、一切歸零的現在，到底該讓他們醒來，賭一次可能的幸福，背負著可能全部結束的風險？
還是其實比起所謂的幸福，凍結在什麼都沒有的現在，沒有痛苦有沒有幸福，才是我能做到最好的？

我……

return 0;

}